我是被疼醒的。不是那种循序渐进的疼。是后脑勺像被塞进绞肉机,每根神经都在尖叫的疼。
我猛地睁开眼,水晶吊灯晃得人睁不开眼,折射出的光在地板上碎成一片,
像撒了满地的玻璃碴子。这不是我租的那个15平米单间。我撑着身子坐起来,
丝绸床单滑溜溜的,裹在身上像没穿衣服。我低头,看见自己身上那件黑色吊带睡裙,
料子好得不像话,却短得快遮住不关键部位。镜子就在对面墙上,巨大一块,
把人照得清清楚楚。我踉跄着走过去,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。镜子里的人不是我。
那张脸漂亮得太有攻击性,眉骨高,眼窝深,眼尾微微上挑,
不笑的时候带着股子勾人的冷意。鼻梁挺得恰到好处,嘴唇是天然的玫瑰色,
饱满得像要滴出水来。这张脸,随便往哪一站,都是人群的中心。可我明明记得,
昨天晚上我还在公司改方案,改到凌晨三点,
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飞……撞飞的瞬间,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“苏晚”。苏晚?
这个名字刚冒出来,脑袋里就像被塞进一把电钻,疼得我蹲在地上,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。
零碎的画面涌进来——豪华的房间,男人冷漠的侧脸,“啪”一声被摔碎的杯子,
还有一句淬了冰的话:“苏晚,你以为没了这张脸,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苏晚。
原来镜子里这张脸的主人,叫苏晚。而我,一个刚加班猝死的社畜,
竟然穿到了这个也叫苏晚的女人身上。“咔哒”一声,门被推开了。我猛地抬头,
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。男人逆光站在门口,身形挺拔,黑色衬衫的袖子挽到小臂,
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。他一步步走进来,光线落在他脸上,我看清了他的长相。
英俊得让人窒息。剑眉星目,鼻梁高挺,薄唇紧抿着,下颌线清晰得像刀刻出来的。
可那双眼睛,黑沉沉的,像结了冰的湖面,一点温度都没有。是他。
是脑袋里那个冷漠的侧脸主人。“醒了?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,却带着股子说不出的嘲讽,
“命还挺硬,从二楼跳下去都摔不死。”跳楼?我脑子又是一阵疼。原主……是跳楼了?
“怎么不说话?”他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,
“昨天不是挺有骨气吗?说要离开我,说死也不待在这?”我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
强迫自己冷静。现在不是慌的时候。从他的话里能听出来,原主和他关系很差,
甚至到了跳楼的地步。而这个男人,对原主的态度,冷漠得像在看一只烦人的虫子。
“我……”我刚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完全不是我原来的声音。他嗤笑一声,弯腰,
伸手捏住我的下巴,力道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。“怎么?摔傻了?
”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嘴唇,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,“还是想通了?知道离开了我,
你连饭都吃不上?”下巴传来的剧痛让我眼眶发热,不是疼的,是气的。我活了二十五年,
从没被人这么羞辱过。“放开我。”我忍着疼,直视着他的眼睛。他愣了一下,
像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,随即眼里的寒意更浓了。“看来是没摔傻,脾气还在。
”他松开手,直起身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,扔在我面前的梳妆台上。盒子打开,
里面躺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晶体,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蓝光,像把整个星空都装在了里面。
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他问,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。我盯着那块晶体,
脑袋里的记忆碎片又涌了上来——原主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盒子,对着它祈祷,
说什么“再给我一点时间”,“我还不想死”。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:“只要有时间晶体在,
我的美貌就不会消失,我就能活下去……”时间晶体。用寿命换美貌。这就是原主的秘密?
我抬起头,看着眼前的男人,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。他叫顾衍。星海市的商业传奇,
掌控着全城的颜值经济,旗下的公司从医美到奢侈品,几乎垄断了所有和“美”有关的产业。
而原主苏晚,是他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。一个用寿命换来绝世美貌,
却被主人肆意践踏的金丝雀。“看来你还记得。”顾衍拿起那块晶体,在指尖把玩着,
“昨天你说要走,我就告诉你了,离了我,你活不了多久。”他的眼神落在我脸上,
像在评估一件商品:“你这张脸,确实值点钱。但也仅限于此。除了这张脸,你还有什么?
”我没说话。现在的我,确实什么都没有。没有身份,没有钱,
甚至连这个身体的记忆都不全。“怎么?不说话了?”顾衍把晶体放回盒子里,“想要它吗?
想要继续活下去,想要保住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吗?”他俯身,距离我只有几厘米,
呼吸喷洒在我脸上,带着淡淡的烟草味,却让我觉得无比恶心。“那就乖乖听话。
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,“别再想着逃跑,别再挑战我的耐心。记住你的身份,
你只是我顾衍养的一只宠物。”“宠物?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,
“顾衍,你把人当宠物养,就不怕遭报应吗?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
哈哈大笑起来。“报应?”他收住笑,眼神冷得像冰,“苏晚,在这个世界上,
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谈报应。像你这样的弱者,只能任人摆布。”他伸手,捏住我的脸颊,
力道大得让我几乎落泪。“我再告诉你一次,”他一字一句地说,“你的命,你的脸,
全都在我手里。我让你活,你才能活。我让你笑,你就不能哭。”“如果你再敢不听话,
”他拿起那个丝绒盒子,在我眼前晃了晃,“我就把它摔碎。到时候,我倒要看看,
没了这张脸,没了命,你还能去哪。”我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虽然我知道“寿命换美貌”可能只是原主的幻觉,但我看得出来,
顾衍很清楚这块晶体对原主意味着什么。他在用原主最在乎的东西威胁我。“怎么?怕了?
”顾衍看着我发白的脸色,满意地笑了,“知道怕就好。”他松开手,直起身,
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袖口,仿佛刚才那个粗暴的人不是他。“好好休息吧,我的宠物。
”他转身,走向门口,“下午有个酒会,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。别给我丢人。”门被关上,
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却像一把锁,把我牢牢地困在了这个华丽的牢笼里。我瘫坐在地上,
浑身都在发抖。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愤怒。愤怒顾衍的傲慢和残忍,
愤怒原主的懦弱和可悲,更愤怒自己现在的无能为力。我看着梳妆台上那个丝绒盒子,
里面的晶体散发着微弱的蓝光,像一个致命的诱惑。原主为了它,甘愿被顾衍囚禁。
可我不是原主。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苏晚。一个加班猝死,却意外获得新生的社畜。
我不会任由别人摆布。更不会把自己的命运,寄托在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破石头上。顾衍,
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?你以为我和原主一样,会为了这张脸卑躬屈膝吗?你错了。
我慢慢站起身,走到窗边,拉开厚重的窗帘。外面是星海市最繁华的夜景,霓虹灯闪烁,
车水马龙,像一个巨大的、流光溢彩的牢笼。而我,苏晚,绝不会被困在这里。
我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张绝世容颜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顾衍,你等着。你欠原主的,
我会一点一点,全部讨回来。而那块所谓的时间晶体……谁知道它碎了之后,会发生什么呢?
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,把客厅照得像个金色的牢笼。佣人把一条火红色的长裙扔在我面前,
料子薄得像蝉翼,领口开得能看到肚脐。“顾总说,让您穿这件。”佣人低着头,
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,却不敢看我的眼睛。我捏着裙子的一角,布料冰凉刺骨。
这哪是裙子?这分明是顾衍用来炫耀的标签。“告诉他,我**。”我把裙子扔回沙发上,
声音不大,却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坚定。佣人吓得脸色发白,“苏**,
您别为难我……顾总说了,您要是不听话,他就……”“他就怎么样?”我打断她,
“摔碎时间晶体吗?”佣人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惊恐,像是我说了什么禁忌的话。也是。
在这个家里,时间晶体就是原主的命。谁都知道,顾衍手里攥着苏晚的命。
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。我走到窗边,看见顾衍的车停在楼下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,正从车里出来,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,
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个优雅的恶魔。他抬头,正好对上我的目光。隔着十几米的距离,
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眼神里的寒意。我转身,抓起那条红裙子。现在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。
我走进浴室,把裙子套在身上。镜子里的女人,曲线毕露,火红色的布料贴在皮肤上,
像一团燃烧的火焰,却烧不掉眼底的冰冷。顾衍的车在楼下等了十分钟。我走下去的时候,
他正靠在车边抽烟,指尖的烟火明明灭灭。看到我的时候,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圈,
像在打量一件刚买回来的商品。“还算识相。”他掐灭烟,打开车门,“上车。
”酒会上的水晶灯比家里的还要亮,晃得人眼睛疼。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顾衍一出现,
就成了全场的焦点。他像个天生的王者,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
和那些所谓的名流们谈笑风生。而我,像个挂在他胳膊上的装饰品,被他带着穿梭在人群里。
“顾总,这位就是苏**吧?果然名不虚传啊。”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,
眼睛像黏在我身上一样,毫不掩饰里面的猥琐。他是张总,做医美起家的,
据说和顾衍有很深的合作。顾衍笑了笑,语气带着炫耀:“张总过奖了,就是个玩物而已。
”玩物。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我抬起头,刚想说话,顾衍的手突然掐住我的腰,
力道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。“怎么?不高兴了?”他低下头,
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,“别忘了你的身份。”我被迫挤出一个笑容,
端起旁边侍者托盘里的香槟,对着张总举了举:“张总谬赞了。”张总的眼睛亮了亮,
伸手就要碰我的脸:“苏**不仅漂亮,还这么有礼貌……”“张总。
”顾衍不动声色地挡在我面前,手里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张总的杯子,“我的东西,只准看,
不准碰。”他的语气笑着,眼神里的警告却藏不住。张总讪讪地收回手,
干笑了两声:“顾总说笑了,我怎么敢呢。”顾衍没再理他,拉着我走向另一边。
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攥着我的手腕,疼得我几乎要叫出来。“你刚才想干什么?”他低声问,
语气里的寒意几乎要把我冻住。“我只是想礼貌回应。”我忍着疼说。“礼貌?
”他嗤笑一声,“我看你是想勾搭上张总,好离开我吧?”我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。
“顾衍,你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吗?”“龌龊?”他停下脚步,猛地转过身,
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,“苏晚,你别忘了,你吃我的,穿我的,用我的,你的命都是我给的!
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龌龊?”他的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。
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,有好奇,有嘲讽,有幸灾乐祸。
我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,站在所有人面前,任人指指点点。“我穿你的,
吃你的,是因为你把我关起来,断了我所有的路!”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
声音带着颤抖,却异常清晰,“顾衍,你不是在养金丝雀,你是在囚禁一个人!
”周围一片死寂。所有人都惊呆了,大概没人敢相信,我敢这么跟顾衍说话。
顾衍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,眼里的温柔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冰冷的怒火。
他猛地抬手。我下意识地闭上眼。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脸颊**辣地疼。眼泪瞬间涌了上来,
不是因为疼,是因为屈辱。“苏晚,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。”他捏着我的下巴,
强迫我抬起头,“看来我以前对你还是太仁慈了。”他的眼神扫过我的脸,
像在看一块有了裂痕的玉:“记住,你这张脸,是我花钱养着的。我让你笑,你就不准哭。
”我咬着嘴唇,把眼泪憋回去,死死地盯着他:“顾衍,你会后悔的。”“后悔?
”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我顾衍的字典里,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。”他松开手,
转身对周围的人笑了笑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:“让各位见笑了,家里的宠物不听话,
闹点小脾气。”人群里响起一阵附和的笑声。那些笑声像针一样,扎进我的耳朵里。
我站在原地,脸颊**辣地疼,心里却比脸更疼。这就是顾衍的世界。强者为尊,
弱者只能被践踏。而我,现在就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弱者。一个穿着暴露的红裙子,
被当众扇耳光,却连反抗都做不到的弱者。顾衍应酬完,把我塞进车里的时候,
我一句话都没说。车窗外的霓虹灯一闪而过,照在我脸上,忽明忽暗。
顾衍看着我红肿的脸颊,突然开口:“疼吗?”我没理他。“疼就对了。
”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,“记住这种疼,下次就不会再犯傻了。”我转过头,
看着他英俊的侧脸,突然觉得无比陌生。这个男人,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——财富,权力,
美貌。却唯独没有心。回到家的时候,已经是深夜。我刚走进客厅,
就看到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沙发上,手里端着一杯茶,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。
是顾衍的母亲,刘芸。我在原主的记忆里见过她。一个极度势利,又极其看不起原主的女人。
“回来了?”刘芸放下茶杯,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,“穿得这么花枝招展,
是去勾引人了?”我没说话,只想回房间。“站住!”刘芸猛地站起来,“我跟你说话呢,
你没听见吗?”我停下脚步,转过身看着她。“顾衍真是瞎了眼,才会把你这种女人带回家。
”刘芸走到我面前,上下打量着我,“除了这张脸,你还有什么?
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,也敢肖想嫁进顾家?”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,
一句句扎在我心上。“我告诉你,你休想!”刘芸指着我的鼻子,“顾家的门,
不是你这种狐狸精能进的!”“我从没想过进顾家的门。”我平静地说。“哼,
你以为我信你?”刘芸冷笑,“像你这种女人,我见多了,不就是想靠着一张脸,
骗钱骗地位吗?”她突然抬手,打翻了旁边佣人端过来的药碗。褐色的药汁洒了一地,
也溅到了我的裙子上。“顾衍说了,你身子弱,让你补补。”刘芸看着我狼狈的样子,
笑得越发刻薄,“我看啊,你就是装的!故意博同情,想让顾衍更疼你,是不是?”“够了!
”我终于忍不住吼道。我可以忍受顾衍的羞辱,因为我知道他是个疯子。
但我不能忍受这个女人的无端指责和恶意。“你敢吼我?”刘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
尖叫起来,“你一个被顾家养着的**,也敢吼我?!”她扬手就要打我。我闭上眼,
等着那一巴掌落下。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。我睁开眼,看到顾衍站在我们中间,
抓住了刘芸的手腕。“妈,你闹够了没有?”顾衍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不耐烦。“衍儿,
你看看她!”刘芸指着我,委屈地说,“她不仅顶撞我,还骂我!这种女人,
你留着她干什么?”顾衍没看我,只是对刘芸说:“她是我的人,轮不到你来教训。”“你!
”刘芸气得说不出话,“好,好得很!你为了这个狐狸精,竟然这么跟我说话!
”她甩开顾衍的手,瞪了我一眼,转身噔噔噔地走了。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。
顾衍看着地上的狼藉,又看了看我身上的药渍,眉头皱了皱。“上去换件衣服。”他说,
语气听不出情绪。我没动。“怎么?还在生气?”他看着我,“我妈就是那个脾气,
你别往心里去。”“别往心里去?”我看着他,突然觉得很可笑,“她骂我是狐狸精,
是**,还打翻了我的药,你让我别往心里去?”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顾衍的语气冷了下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