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
裴延之去找李素素的路上同意了我的辞职单。
不过早上我的表现依旧萦绕在他心头，带着些许怪异。
他点开我的号码，李素素的电话就打过来。
“延之哥，你到哪了？陌陌哭闹着要你送他去幼儿园呢！”
“知道了。”
裴延之来到城西别墅，
一进门，李素素就穿着薄纱衣服扑向他。
“延之哥～你可来了？”
裴延之的呼吸一滞，眸光幽深却还是推开她。
“赶紧去把陌陌叫下来，送完他我要回去陪兮兮。”
李素素委屈地勾住他的脖子，“延之哥哥，对不起，今天是周末，孩子不上课。骗你来，是我想你了，明明你当初是那么爱我，可现在张口闭口就是兮兮……”
李素素抓着裴延之的手放在***的胸口，“这里好难受……”
裴延之掐住李素素的下颌，“你如何能和兮兮相提并论？你不过是陌陌的妈妈，我的泄欲工具，这是对你抛下我的惩罚！”
李素素没有生气反而是退下薄纱贴了上去，“那就尽情惩罚我。”
时间一晃就到中午，裴延之猛地惊醒，想起我还在等他。
他着急忙慌的穿衣服，不顾李素素阻拦匆匆离开。
我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，他心里充满了不安。
当他一遍又一遍打不通我的电话时，不安达到了顶峰。
在民正路找不到我，又赶回家。
衣服和化妆用品都在，他松了一口气。
然而他忽然发现我的照片都不见了。
一口气又提了起来，我该是有所失望才能把五年的合照全部毁掉。
心上的黑云不断续积，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恍然想起给我的手机安装了定位，位置一直在飞机场，呼出一口气。
他还以为我在闹脾气，在飞机场等着他去哄。
所以他在飞机场的垃圾桶里捡到我的手机，依旧是难以置信。
手颤抖得拿不住轻巧的手机。
手机被打开，上面还是我们的合照，裴延之瞬间红了眼。
手指不小心点开了一个视频。
随着视屏的播放，怒气席卷了他的理智。
下属跑来汇报，“老板，查到了，裴夫人登上了直飞北极岛的航班。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。”
“飞机，飞机坠机了……”
裴延之腿一软，脑子一片空白，紧接着就是心口传来尖锐的疼，疼得无法呼吸。
下属扶住裴延之，“老板，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裴延之推开下属的手，咽下口中的腥甜，“不，去城西别墅。”
他要去报仇！
是李素素害死了兮兮。
李素素看到裴延之的出现，脸上瞬间挂上笑容，“延之哥哥，你——啊！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便被裴延之扇了一巴掌，摔倒在地，耳朵嗡鸣不断。
“为什么要给兮兮发那种视频？”
李素素眸子闪了闪，捂着脸可怜兮兮，
“你在说什么？我不知道。”
裴延之一脚踩在她手上，“我有没有说过，别去招惹兮兮？嗯？”
李素素惨叫否认，抬头求饶就看着裴延之眼底的阴森，狡辩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。
她忍着疼抱住裴延之的腿，用***的胸脯轻蹭。
“呜呜，延之哥哥，我只是想给陌陌一个家，让他能光明正大喊你爸爸，延之哥我错了，你原谅我吧……”
可裴延之却越发用力地碾她的手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陌陌从后面跑了出来撞向裴延之，拍打他，“坏爸爸欺负妈妈，我再也不要你了！”
裴延之轻笑出声，眼眶却通红一片，“爸爸？就因这野种的一声爸爸，我的兮兮走了！永远离开我了！”
他一脚把陌陌踹了出去，脑袋砸在地上不知死活，鲜红的血顺着地板流出。
李素素惊恐地瞪大了眼喊陌陌，可小孩给不了她回应了，她卑微地求裴延之送医院。
可裴延之看着她脸上的痛苦，恍然想起我当初被热汤烫伤摔倒。
我的痛可比这难受千倍，可他当时不信我。
想到这，裴延之心口又泛起疼。
李素素忽然就笑出了声，
“哈哈哈，裴延之你在这装模作样给谁看呢？你明明有她，不还是跟我上床了？”
“她如果当真重要，你又怎么会丢下流产的她？”
“你如果真爱她，那为什么她会跟我有两分相似？”
“你认清楚，你爱的是我，她只不过是个替身！”
裴延之一脚踹在她心口，阴沉着脸道，
“我爱兮兮，我只爱她！不容置喙！”
“来人，把那双推人的手切了，把那爱说慌的舌头拔了，送黑市去代孕。”
7
我没有坐上去北极岛的飞机，而是换了个机场坐上了去爱尔兰的航班。
只因我突然想起，曾经裴延之带我去了北极岛，在绚烂的极光下我们拥吻过。
我不想再去任何有他踪影的地方。
断，就要断干净。
独自一人坐飞机还是有点奇怪，毕竟过去五年，我走哪裴延之都会跟着。
可当我脚踩在陌生的土地上，闻着空中带来的海风。
有那么一刻，我觉得自己自由了。
时间一晃而过。
短短几天我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生活。
我在一个小镇里租了套房子，一个人漫步在街头，海边，欣赏风土人情。
晚上就去海边的清吧小酌。
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碰酒了，曾经是为了裴延之的生意喝到吐血，他心疼不让我再碰酒。
后来是为了怀孕，他也更不准我喝酒。
我以为酒还是如记忆里一样难喝，然而清吧老板娘帮我调了一杯特调。
不一样的，酒也有好喝的，喝完会心情舒畅的。
我好像被裴延之的爱绑架过，真的失去了很多‘自由的尝试’。
渐渐的，我在清吧混熟了。
老板娘和常来的几个客人时不时就喊我聚餐。
有时我也会准备些中国菜带来一起品尝。
她们都特别惊讶，
“你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会做饭的人，还做得那么好吃！太不可思议了！”
我笑了笑。
在六年前我接管爸妈的餐饮店当主厨，也是在那一年我遇到裴延之。
他来我店里吃饭，要了一份蛋炒粉，吃着吃着就哭了。
后来就开始追我，我们相恋成婚。
再后来我爸妈餐饮店发生火灾，我眼睁睁看着她们被烧死。
我换上了PTSD，看到火会害怕，再也无法下厨。
刚好裴延之的事业在起步，我就从零开始学习当他的助手，跟着他拼上了首富地位。
我就更没有机会去下厨了。
现在依然怕火，可慢慢地，在她们的鼓励下我又能接触了。
甚至因着她们的夸奖我又找回了当初当主厨的感觉。
就像是当初爸妈还在我身边时一样。
清吧的人一直认为我该去开个饭店，她们每天都来捧场。
我动心了。
在她们的帮助下，我盘了个店面就在清吧的旁边。
店里的生意意外的火爆，每天都格外充实。
我仿佛找回了曾经那个会跟在爸妈后面偷学厨艺的自己。
以至于裴延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，我一阵恍惚。
坐在隔壁的清吧，裴延之眸子猩红一直牢牢地盯在我身上，生怕我又消失了。
“兮兮。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他想来牵我的手，我摇晃着杯里的特调躲开。
他的手停顿了一下。
“兮兮，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喝酒？”
我没回答，直接问，“说吧，找我什么事。”
“兮兮，我好想你！
你知不知道在飞往北极岛的失事名单里看到你名字时，我害怕的心脏都要停掉了，更是整日整夜的失眠，害怕梦到你出事的场景。
不过幸好，幸好你没有上那趟飞机。”
裴延之深情地看着我，“兮兮，你已经出来够久了，现在跟我回去好不好？”
我盯着他消瘦的脸，浓重的黑眼圈，唇边冒出的胡茬，缓缓点了点头。
喜悦瞬间出现在他疲倦的脸上，但是还不等笑容扩大，我便继续道。
“是该回去把离婚证领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裴延之僵硬着问。
我轻抿了一口特调，叹息道，“裴先生，离婚协议你都签好了，又有了李素素母子，何必再装傻？”
他伸手来抓我的手，
“不！兮兮！我不知道那个是离婚协议书！
我不想离婚的！
我知道错了，真的！
起初我只是想给孩子尽责，当好一个父亲才瞒着你跟他们接触的。
可我后面发现李素素欺骗我，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！
我已经处理她们了，我们不离婚好不好？”
“我以后真的不再接触她们了，再也不犯错了。”
我缓缓抽出手，
“难道你当爸爸需要当到李素素的床上去？”
裴延之仿佛被按下暂停键，所有表情僵在脸上。
我抿完最后一口酒，杯子“咚”地一声被放下。
一切都太晚了。
“裴延之，你知道我眼里容不下沙子的。”
我起身，“两天后我们回国，把离婚证领了。”说完我便往外走。
裴延之一把拽住我的手腕，眸子比之前更红了，声音沙哑带着颤音。
“兮兮，我只是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，你就不要我了吗？”
我垂眸把紧紧攥住我手腕的手指一根根掰开。
“对，我不要你了。”
我可以轰轰烈烈地爱一个人，为他付出所有。
我也可以在受到伤害后潇洒离场，绝不眷恋。
8
裴延之没有回国就在我旁边买了一套房，也不准我回国。
因为他觉得只要不领离婚证，我们就还是夫妻，我们就能回到从前。
每天早上开门，他都会在门口。
一手鲜花，一手早餐。
“兮兮，我特意为你煎了溏心蛋，还有花。”
餐馆开门，他就跟过来打下手，堂堂总裁也会在大堂跑腿端盘子。
我去酒吧小酌，他也跟过来，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喝。
“兮兮，备孕期间喝酒不好。”
我有些烦了，仿佛曾经那个束缚又要回来了。
明明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“裴延之，你知不知道自己有点烦？”
裴延之来拦酒的手顿住了，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我们已经离婚了，你能不能别来打搅我？”
裴延之的思绪很乱，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。
我这段时间对他爱搭不理的，他心中的恐慌已经在增加了。
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我对他的感情淡了。
“兮兮，你身边没有人，难道不是在等我嘛？
我重新追求你，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嘛？”
我眸子淡淡的，他害怕得紧紧抱住我，嘴里叨念着‘重新开始’‘回到过去’。
他宁愿我对他拳打脚踢充满恨意，也不想看到我毫无感情的样子。
我感受着他的颤抖，想到医生曾经跟我说的话，叹息一声。
“裴延之，怎么重新开始？我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。”
裴延之一直都很想当爸爸。
尽管他嘴上说不在意，但实际上他骨子里刻着传统大男子主义。
可以宠我，但要以夫为天。
可以爱我，但必须生孩子。
所以他愿意捐送子观音金身。
所以他宁愿瞒着我也要陪李素素母子。
裴延之嘴上说不在意，然而第二天还是走了。
他说公司有事儿，忙完了就来陪我。
为了不让我领离婚证，他还留了两个下属跟着我。
在清吧朋友的帮助下，我轻而易举就走了。
坐上了回国的飞机。
这次回去除了领离婚证，还会把手续办完，以后打算定居在国外了。
裴延之很快就知道我回国了，等他找到我。
我刚从民政局出来，手里拿着暗红的离婚证，呼出一口气，浑身轻松。
我和他彻底没有关系了。
9
他冲上来夺走离婚证，眨眼就撕掉了。
“兮兮！我想好了！我不能离开你！我不要孩子，我只要你！”
他拉着我往回走，“走，我们重新去领结婚证。”
我站在原地轻轻扯了一下他的手。
“裴延之。”
他顿在原地，有些害怕。
其实他一回国就后悔了，他想起我不在的时候，整日整日失眠。
犹如行尸走肉没有了灵魂。
孩子重要。
但我才是最重要的，因为五年的相处，我成了他的命根子。
他忽地跪在我面前，紧握我的手，“兮兮！别说，我们别分开。”
我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“裴延之，你该向前走了，我就不陪你了喔。”
这句话很轻，可他却捂着脸痛哭出声，犹如困兽发出无助的低吼。
我慢慢抽出手，这次他没有再拦着我。
我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第二天我去办理永久定居爱尔兰的手续，却接到了月涵的电话。
“兮兮，你能不能来趟医院？裴延之昨晚酒驾出车祸进ICU了。”
她似知道我的疑惑。
烦躁地骂了一声，“这个狗东西，他威胁我，你不过来，我就会被行业封杀。”
月涵是我朋友，还帮过我。
我最后还是去了医院，裴延之脑袋上裹着纱布，无神地躺在床上。
看到我的到来，眼中猛然迸发一阵光彩。
“兮兮，你来了？”
他扯了个虚弱的笑，眼中也带着笑意，“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，还是心疼我的。”
我抿了抿唇，认真地看着他，
“裴延之，月涵是我朋友，你若是想我厌恶你，你就继续威胁她。”
裴延之愣了一下，忽然就笑了，只是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。
“如果我便要呢？
她帮你拟的离婚协议书，我都还没找她算账，你就护上了？
沈兮，你回来，我就放过她。”
“她可是你最好的朋友！沈兮，你忍心嘛？”
他再一次踩在我底线上，直接扇了他一巴掌。
“你认清楚！我们回不去了！”
“你要威胁就威胁，大不了我给她钱换一个地方生活，或者我直接养着她！
但是你，裴延之！我会厌恶你，我永远不会再见你！”
不是恨，是厌恶。
裴延之闭上了眼，侧过头。
“我开玩笑的，你走吧。”
我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走，身后传来他的痛哭。
这次是真的要走了，去过我新的生活。
下飞机我收到了一条银行入账的短信。
裴延之把他名下所有的流动资金都给了我。
半年后月涵再次给我打电话。
她说，自从我走了之后，裴延之就不再管理公司。
整天待在家里酗酒，几次喝到吐血进医院。
可还是叨念着我的名字。
没多久公司就破产了，别墅被封，他彻底疯了。
在海市的街头流浪，他经常去兮乐游乐场门口。
站在那说，“兮兮，我会爱你一辈子。”
听完这些我也只是笑笑。
打开房门，迎接我新的一天。
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