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画眠“离世”的一个月后,京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——
永宁侯裴淮安被褫夺了爵位,成了无权无势的白身。
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受到了这样的惩罚,一时间众说纷纭。
有说是裴淮安贪赃枉法被人弹劾,有说是他收受贿赂,但流传最广,又最小心翼翼的,是说他与后妃通奸。
“听说那位之前与宫中一位娘娘青梅竹马,聘礼都已经准备好了,结果娘娘入了宫,那位转头就娶了娘娘的亲妹妹!”
“什么?!竟有这等事?那岂不是好好一对有情人被拆散了?难怪会想不开去和后宫娘娘厮混。”
“千真万确,童叟无欺!现在去打听打听,都还能打听到当初的裴家准备向江家提亲的事情!”
……
江画眠草草下葬后的第二天,裴家便搬出了永宁侯府。
周围围观的百姓很多,裴家人自觉丢脸,谁都没有多话。
裴淮安收拾出了厚厚一沓卖身契,将春晓的那一份还给了她。
“裴家不能带走永宁侯府的东西,我也给不了你什么,你是画眠带过来的陪嫁丫鬟,应当清楚她的陪嫁,你将它整理出来带走,便当是……你家小姐为你准备的嫁妆吧。”
说完这句话,裴淮安转身就走,留下春晓一个人,看着手中的卖身契和嫁妆清单心中五味杂陈。
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,清点好东西后,便租了趟马车。
裴淮安总能感觉到身后有一股窥视的目光,就是他回头去看时又什么都看不见。
他摇摇头有些无奈,或许是他太过紧张了吧。
但其实他没感觉错,的确有人在注视着他。
“走吧,我们也该出发了。”
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江画眠收回视线,又拢了拢斗篷,将自己的脸挡的严严实实。
她伸手搭上身旁男人的手,下一瞬双脚离地,一阵天旋地转后,她就已经到了马车内。
喉间涌上些许痒意,让她没忍住咳嗽了几声,男人顿时面露着急,又是替她拍背,又是手忙脚乱从马车里的储物柜里四处翻找着能够压制咳嗽的药。
自从小产后,江画眠的身体本就不太好,后来又一直没有得到过好好修养,假死药到底是秘药,对身体也并非毫无损害,
几厢叠加起来,竟就造就了如今碰不得,冷不得的江画眠。
见他如此忧心忡忡的模样,她勉强扯起一个笑容,反过来安抚起了身旁的人。
“阿砚,我没事,大夫不都说了吗,这只是暂时的,只要后续好好休养一段时间,很快就能恢复如初的。”
沈砚没有说话,他看着面前瘦弱面色苍白的江画眠,脑海中回想起的,却是五年前他离开时她的模样。
那时的江画眠虽说不上多么强壮,但至少活泼健康。
五年前他们见的最后一面,是她大婚前夜。
当初江鸢宁进宫为妃,裴淮安被迫另娶他人,知情人都为他们惋惜,有情人难成眷属。
但没人知道,其实原本只差一点,江画眠就该是他的妻子。
他们年少相识,青梅竹马,他跟随着父亲前往边疆那年,信誓旦旦许下诺言,等他杀敌,建功立业归来,便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将她风光迎娶回家。
此后,他在边疆杀敌,她在京城等他归来。
他的聘礼早早就已经备下,只等他何时回来亲自上门提亲。
可武将无诏不得归京,他还没等到归京的旨意,就听到了她被赐婚给别人的消息。
谁都没有想到靖帝会突然看上江鸢宁强行将她纳进后宫,为了让她死心,便下旨给裴淮安和江画眠赐了婚。
那是他第一次偷偷回京城,北疆与京城相距五千里,他日夜兼程,跑死了好几匹快马,他终于将十天的路程压缩到五天,赶在大婚前夜见到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