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季娆看了半晌，傅聿琛似笑非笑地开口：“想结就结，想离就离，季娆，你也挺随心所欲的。”

季娆保持递协议的动作，“我想了很久，觉得我们确实不太合适，而且当时我不知道你和温荞姐的关系，我也不知道......”

季娆没有说完，傅聿琛打断她，“季娆，温荞是回来了，但你也别太作，欲擒故纵对我也不管用的。”

一直觊觎傅家权势，把老爷子哄得天花乱坠，让她嫁入傅家。

谁想离婚，季娆都不可能想跟他离婚。

欲擒故纵？

傅聿琛对她的偏见，季娆百口莫辩。

他对她的认知，她完全没法改变。

她不知道，她当年根本不知道他喜欢温荞，不知道他那么不待见自己。

紧紧拽着协议，手背的青筯涨了起来。

但不得不保持风度，平稳地说：“傅聿琛，我是不是作，是不是欲擒故纵，你把字签了，我们去民政局，你不就知道了吗？”

季娆坚持想证明自己，傅聿琛看了她一会，淡漠道：“行，我答应你离婚。”

又问：“只是季娆，你爷爷答应了吗？你户口本拿到了吗？我家老爷子同意了吗？”

“如果真想离，先把他们谈妥了，再来跟我谈，不然，别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。”

傅聿琛轻描淡写几句质问，季娆哑口无语。

是啊，她和傅聿琛离婚哪有那么简单。

婚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，而是两个家庭。

季娆脸色发白望着他不说话，傅聿琛站起身，依然脾气淡淡，他说：“如果没这想法，那就当好你的季副总，当好你的傅家二太太。”

右手拿着协议悬在半中空，季娆想解释，却几次欲言又止。

最后，只能说道：“是我考虑不周到，我会尽快跟家里长辈沟通好。”

傅聿琛没再理会她，走出办公桌，打开房门，两手抄在裤兜就走了。

季娆离婚？

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。

她当初和他领证时的高兴，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。

房门被关上，季娆扶了一下额，继而长长呼了一口气。

*

回到办公室，季娆把这事跟傅京棋说了。

傅京棋是傅聿琛的亲妹妹，也在公司上班。

她和季娆同岁，两人打小就很要好。

这几天，她在出差。

傅京棋和傅聿琛还有一个大哥叫傅京律，在部队工作。

电话那头，傅京棋听着季娆的汇报，大着嗓门道：“哎哟，我的姑奶奶你终于想通了。”

“放心吧，我肯定站你这边的，你现在要做的，就是回家问你爷爷拿户口本，只要你爷爷同意，这事就成了一半。傅家这边，我们再来想办法。”

“京棋，谢谢你。”

“你跟我就别客气了。”

要不是自己二哥太不是东西，她也干不出这么缺德的事情，帮自己的二嫂离婚。

傅京棋支持她，季娆有底气多了。

等到了傍晚下班，她就回家了。

季家老宅是一座小四合院，在市中心的一条老巷子里。

四合院有两层，几经翻旧，不仅保留了原有的古风古味，也有着现代的风情。

巷子里很安静。

红色的蔷薇从院墙爬出来，季娆把车靠路边停下之后，拎着爷爷爱吃的糕点就进屋了。

“小姐回来了啊。”

“程婶。”

和家里的保姆打了招呼，季娆就去找爷爷了。

其他23岁的女孩，正是青春靓丽，穿衣服都是五彩斑斓。

季娆却是清雅寡淡，绑着低发髻，脸上也少笑。

她是季副总，季家二太太，她得维持人设。

找到老爷子，陪老爷子赏花，逗鸟。

直到吃完饭，和老爷子下棋的时候，老爷子才说：“眉头皱了一个晚上，说吧，想让我办什么为难的事情？”

手里拿着一只炮，季娆抬头看了过去。

盯着老爷子看了好一会儿，季娆说：“爷爷，我不想和傅聿琛过了，我想离婚。”

决定不是突然做的，是深思熟虑了很久，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心。

听着季娆的话，老爷子脸色一沉，顿时陷入沉默。

沉默了很久，他站起身，不声不响去了卧室，没一会儿又出来了。

神情依然沉重，老爷子说：“当初问你想没想好，你说想好了。”

说到这里，老爷子懒得批评了，无奈说：“算了，在这段婚姻里你也尽力了，今天是回来拿户口本的吧，也行吧，不想过就去把手续办了，放过你自己，也是放过聿琛。”

老爷子说着，把户口本递给了季娆。

老爷子不上网，不知道网上的新闻，但傅聿琛的事情，他没少听。

实在不喜欢他孙女，那就算了吧。

他们家不强求。

看着爷爷递过来的户口本，季娆红了眼圈，“爷爷，对不起。”

她和傅聿琛的这段婚姻，不仅让自己成了笑话，也让老爷子难堪了。

老爷子把户口本放进她手里，坐下说：“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，只要不委屈自己，别对不起你自己才是好。”

握着户口本，季娆点了点头。

心里还是有点难过，只是不知道在难过什么。

九点多。

季娆拿着户口离开老宅的时候，她给傅京棋发了两条微信。

一张照片和一句话，【京棋，户口本拿到了。】

傅京棋看后，给她发了60秒的语音，帮她支招后续的事情。

*

酒吧里，傅聿琛和秦湛沈聿他们在喝酒。

灯红酒绿，五光十色。

傅聿琛的生活比季娆精彩多了。

几个女生在讨好傅聿琛，傅聿琛没搭理。

秦湛一身痞劲靠在沙发上，漫不经心看着傅聿琛说：“听说季季跟你提离婚了？”

拿起茶几上的香烟和打火机，傅聿琛给自己点了一支。

淡淡的烟雾从他口中浑然天成地吐出，他掸了一下少许的烟灰，笑说：“消息挺灵通的，又在帮京棋打听什么？”

秦湛见状，劝他说：“收敛一点，季季给你当老婆挺不容易的，你玩归玩，偶尔回去也哄哄她。”

“哄她？”傅聿琛听笑了。

他抽着烟，连吐出来的烟雾都是笑意。

他哄季娆？

不可能的，下辈子都不可能。

笑过之后，傅聿琛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。

拿起来一看，傅京棋给他发了两条微信，【二哥，跟你汇报一下你的离婚进度，娆娆已经拿到户口本了。】

随着信息发过来的，还有季娆户口本的照片。

傅聿琛稍有意外。

季娆真离？她真回去拿户口本了？

极其认真放大照片，他似乎是在辨别真伪，直到剩下的烟蒂烫到他手，傅聿琛才一惊地扔开。

这时，他妈的电话又打进来了。

傅聿琛滑锁接听，陆瑾云声音很快传了过来：“聿琛，你今晚又在哪？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，能不能回去住两晚？

你总把娆娆一个人扔在家里，这事说得过去吗？“

傅聿琛皱眉，“一个个真是被她下蛊了，行了，我知道了。”

老爷子喜欢她，傅京棋喜欢她，连他爸妈也站她那边。

季娆哪来那么大的能耐？

挂断电话，傅聿琛站起身，又弯腰拿起西装外套，面无表情对秦湛和沈聿说：“有点事，先走了。”

秦湛身体稍挺直，眉眼上挑，“还没开始，这就走了？”

傅聿琛没心情搭理，背朝他摆了摆手，直接就走了。

开着车子离开酒吧，驾驶室的车窗没有关。

傅聿琛右手握着方向盘，左手夹着香烟，手臂搭在车窗上，柏林之声的音响正在播放着Five Hundred Miles。

他还是没能琢磨明白，平平无奇的季娆，怎么就把傅家上上下下迷得团团转？

当初......他也是鬼迷了心窍，才松口答应这门婚事。

抽了一口香烟，烟圈从口中吐出。

路上的车辆很少，他弹掉剩下的大半截香烟，踩着油门就把车速提起来了。

婚房卧室。

季娆从洗手间拿了一些沐浴露和护肤品，怀里抱着这些东西，正要打开卧室房门出去时，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。

季娆抬头看过去。

直接愣住。

傅聿琛！

他怎么回来了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