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过去总有些惧怕他。

秦越攻入咸阳。

咸阳内所有高官贵族必须携所有家眷在新君侯入城时来拜见。
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秦越。

我和父亲母亲跪在一侧，没忍住偷偷抬头。

他脸上满是血，我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人身上能有如此浓烈的血腥气。

他杀了很多人。

我缩了缩我的脖子。

母亲很是担忧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父亲曾对君侯出手过。

派人烧了秦越粮草。

以致他战无不胜的秦军元气大伤。

他们怕秦越报复。

秦越原本目视前方，忽而看向了我。

我和他不期然对视，呆愣在了原地。

下一秒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，我坐在了秦越的马上。

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息。

「霍家，在本侯入咸阳前曾送给了本侯一份大礼，本侯如今要你们的女儿入宫侍奉我，不过分吧?」

秦越把玩着手里的剑，似乎下一秒便要随意斩落下任何人的头颅。

父亲不敢拒绝。

母亲也一言不发，甚至没有抬眼看我。

那一刻，她应当是在庆幸。

幸好天下人只知霍家有一位小姐霍妍。

幸好今日带出来的是我，不是阿姐。

我入了咸阳宫，担惊受怕地侍奉着秦越。

他大多时候都在外征战。

我能见到他的时候其实极少。

他不苟言笑。

若说凶残，在敦伦之事上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。

我知道他对霍家有怨。

所以只能默默承受。

在第二日偷偷让秋月帮我上些药。

但我仍旧很是感激他。

我入了咸阳宫，再不用每周为阿姐取血。

尽管阿姐早就身体康健了。

可如今，就算我已死。

我心底仍是不情愿亲眼看见我的夫君和害死我的人在一起的。

我有些希冀，希望秦越能够发现眼前的霍似玉不是我。

我的尸体还浸泡在霍府后院的池塘内。

若他能够分辨出我二人之不同，查明真相。

将我的尸体带回咸阳宫。

我在黄泉路上都会为他诵经祈福，祈祷君侯早日得以一统天下，万寿无疆。

但他没有。

他眼睁睁地看着霍似玉入了水。

任由她的手攀上了自己。

「君侯……」

霍似玉倚在他怀中，娇媚动人。

秦越勾起她的下巴。

她激动不已，脸红得快滴血。

秦越忽而起身，任由身上的水滴了一地。

他一把将水里的霍似玉拉了起来。

「你过两日葵水将至，受不得寒。」

我怔在了原地。

我从来不知道，他记得这样的小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