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碧辉煌的庆功宴上,酒气与脂粉气混杂在一起,熏得人头昏脑涨。
我,萧决,大夏的镇国大将军,刚从北境尸山血海里爬回来。
十年了,我身上洗不掉的,是敌人的血,还有那些冰原下妖邪的怨气。
今日,本该是我和临安公主赵灵韵的订婚宴。
可我的目光扫过全场,却看见她正痴痴地望着一个方向,连我走近了都未曾察觉。
顺着她的视线看去,一个穿着白衣的乐师正坐在角落抚琴。
那人美得不像话,丹凤眼,薄嘴唇,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媚意。
可在我眼中,他周身都缠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。
我心头一沉,快步走了过去。
“公主,臣,萧决,回来了。”我的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她听清。
赵灵韵如梦初醒,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。
“哦,萧将军回来了,辛苦了。”
她语气敷衍,目光又立刻飘回了那乐师身上。
“如玉,你的琴声真好听,再为我弹一曲《凤求凰》吧。”
我端起酒杯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《凤求凰》?当着我这个未婚夫的面,让另一个男人为她弹《凤求凰》?
我压下心头的怒火,径直走向那名叫柳如玉的乐师。
“柳乐师是吧?本将军在北境十年,喝的都是冰碴子,今日回京,想敬你一杯暖身酒。”
我每走近一步,身上的血煞之气便如实质般压过去。
那柳如玉的脸色白了一分,抱着琴的手指微微颤抖。
他抬起头,对我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笑。
“将军威武,小人……小人怎敢当将军敬酒。”
就在我距离他只有三步之遥时,他忽然惊呼一声,手中的酒杯不慎脱手,温热的酒液尽数泼在了我的铠甲上。
“啊!将军恕罪!小人手滑,污了将军的战甲!”柳如玉立刻跪倒在地,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我还没开口,一个身影就冲到了我面前,是赵灵韵。
她张开双臂,像护着稀世珍宝一样将柳如玉护在身后。
“萧决!你敢动他?”她对我怒目而视。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:“公主,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动他了?”
“你还狡辩!”赵灵韵的声音尖利起来。
“你满身的血腥味,吓到如玉了!你看他,都吓成什么样了!”
她指着我,一字一句地命令道:
“立刻,马上,给如玉道歉!”
满朝文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,整个大殿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。
我笑了,气笑了。
“公主,你让我,给他,一个来路不明的面首,道歉?”
“他不是面首!”赵灵韵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,彻底炸了。
“他是本公主的知己!你算个什么东西?”
一个满手血污的屠夫!刽子手!你不配站在这里!“
”我命令你,跪下,向如玉道歉!“
我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,心中最后一丝温情,彻底碎裂。
”我若是不跪呢?“
”你放肆!“
赵灵韵扬起手,用尽全身力气,狠狠一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。
”啪!“
清脆的响声传遍大殿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我没有感觉到疼,只觉得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,顺着我的脸颊,钻进了我的身体里。
这股力量阴险而恶毒,竟让我那由十年杀伐凝练而成的护体军魂,都为之一滞!
我缓缓转过头,看向赵灵韵,又看向她身后,那个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笑意的柳如玉。
我明白了。
我看着为虎作伥的赵灵韵,心中再无波澜。
她这一巴掌,打掉的不仅仅是我的颜面。
更是大夏王朝最后一道护国屏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