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妈妈吗?
老男人被踹倒在地,发出一声闷响。
我的双眼肿得只剩一条缝隙,视线里一片血红模糊。
可我还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,淡淡的皂角味。
她蹲下身,手颤抖着,不敢碰我。
声音也抖得厉害。
“雪宁不要怕,我一定把你救出去!”
我想摇头。
我想告诉她我不怕。
被关进来的每一天,挨打的每一刻,我都不怕。
我只怕她来,怕她因为我出事。
我想用力推开她,想对她喊:
快走!别管我!你的好日子在后面,不能毁在我这里!
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稍微一动,全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,疼得我眼前发黑。
我急得眼泪往外涌,和脸上的血混在一起。
最后失去意识前,我只想着一件事:
妈妈,别为了我,再次毁掉你自己。
……
睁眼是病房里苍白的天花板,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消毒水味道。
我躺在病床上,浑身都被洁白的绷带紧紧包裹。
每一次轻微的呼吸,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刺痛。
那是被匕首***两次的地方。
意识到这一点,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还是……失败了吗?
我终究没能彻底扭转***命运?
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那些痛苦的记忆:
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土坯房里,妈妈眼神空洞地望着高窗外那一小方天空的样子;
被解救出来后,妈妈面对车水马龙的惊慌失措,连过马路都需要人紧紧牵着的样子;
得知姥姥姥爷在倾家荡产寻找她的路上相继病逝时,妈妈崩溃痛哭的样子;
还有……她看着我与我那个人贩子亲爹越来越相似的脸时,眼中混杂着痛苦与恐惧的样子……
是我。
都是我。
如果不是为了回去抱摔倒的我,她的腿不会被打断;
如果不是我的存在,时刻提醒着她那十年不堪回首的岁月,她或许不会患上那么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,永远活在痛苦里……
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,顺着肿胀的眼角滑落,浸湿了鬓边的纱布,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。
我死死咬住下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。
一次次的穿越,一次次的受伤,为什么,为什么还是不能换回妈妈一个平安喜乐的人生?
难道我注定成为妈妈一生不可磨灭的耻辱吗?
“雪宁?你醒了?是不是哪里疼?”